寻味川江二十载:陈玉春与他的鼎食渔江湖

2022-10-15 10:06   来源: 互联网    阅读次数:2770

2022年深秋的一个午后,成都人民南路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,飘出一阵呛人的辣椒香。循着味道推开三楼一扇铁门,鼎食渔餐饮公司的中央厨房正翻滚着热浪。一位身形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灶台前,一手颠勺,一手抹汗,锅里的豆瓣酱在热油中炸出金红色的泡沫,他忽然扭头冲身后喊:“火再压半寸!油温过了鲜味就锁不住了!”

这位对火候锱铢必较的厨师,正是鼎食渔创始人陈玉春。




壹:灶台上的“匠”与“犟”

采访从一盘回锅肉开始。陈玉春特意选了肥四瘦六的雅南黑猪二刀肉,肉片在锅里卷成灯盏窝时,他忽然关了火。“现在成都馆子都用猛火把肉煸干,但老川菜讲究的是润而不腻。”他摸出个青花瓷瓶,往锅里抖了些自酿的豆豉,“我师父说,回锅肉是川西坝子的魂,魂不能丢。”

这种近乎执拗的坚守,贯穿着他34年的厨师生涯。1988年,15岁的陈玉春攥着半张烧饼,蹲在成都青石桥菜市场看摊贩片鱼。彼时川菜江湖正逢剧变,粤菜大举入川,老字号师傅纷纷改行做海鲜。但少年却被桥头“蜀味堂”玻璃窗后的景象摄住魂魄——老师傅用竹刀给鱼片剔刺,薄如蝉翼的鱼片在瓷盘里透出月白色。

“我跪在蜀味堂门口三天,师父才收了我。”陈玉春往灶膛里添了把柴,火星噼啪映亮眼角的皱纹。凌晨四点起来吊高汤,切三年蓑衣黄瓜才能学刀工,这些严苛的旧时规矩,铸就了他对川菜本味的认知。2005年,当成都餐饮界掀起“新派川菜”浪潮时,这个在灶台前站了十七年的厨师,却在玉林开了家只做传统菜的小馆子。

“有人说我傻,但宫保鸡丁要是用鸡胸肉,荔枝味变成糖醋味,那还是川菜吗?”他舀了勺自制的泡椒酱,艳红的汁水在白瓷碗里晃荡,“就像这豆瓣发酵,少晒一天太阳,味道就要差口气。”




贰:鼎中之变

鼎食渔办公室的墙上,挂着幅《川江百味图》,密密麻麻标注着四川各地特色食材。陈玉春的手指划过嘉陵江流域:“2017年我们推出青花椒鱼火锅,光找花椒就跑了七个乡镇。”

这个如今拥有家直营店的品牌,诞生于一次“赌气”。2012年某次厨艺大赛,评委批评他的开水白菜“守旧”。陈玉春当晚在日记本上写:“老菜是根,但树要长新芽。”次年,他把积蓄全砸进蜀汉路的一家门店,店名取《吕氏春秋》里的“鼎中之变”,要做“老菜新吃”。

开业当天,菜单让老客们瞠目:樟茶鸭裹着糯米纸做成春卷,麻婆豆腐搭着法棍面包,最受争议的是用虹吸壶冲调的川式老鹰茶。“当时后厨天天吵架。”行政总厨王师傅回忆,“陈总把郫县豆瓣和意大利黑醋混调蘸料,我们都觉得他疯了。”

转机出现在三个月后。某位法国美食家偶然走进店里,对着宫保鸡丁配分子料理泡沫的摆盘拍了十分钟。“他说这是东西方味觉的量子纠缠。”陈玉春笑着摇头,“其实我就是想试试,甜酸味能不能用不同方式呈现。”




叁:江湖夜雨十年灯

入夜,陈玉春带我们拐进桐梓林的老小区。推开某户人家的防盗门,九十岁的师母颤巍巍捧出个陶坛:“玉春来啦?你师父腌的最后一批泡菜,留着给你开新店用。”

坛沿水已干涸,但揭开荷叶封口的刹那,混合着花椒与井盐的醇香依然扑面而来。陈玉春说,这才是鼎食渔最珍贵的资产——三十八个这样的老坛,每个都延续着超过二十年的菌群。

这种传承的执念,让他至今保留着两个“落伍”的习惯:每年带徒弟去自贡看天车汲卤,新员工入职要先切满三百斤莲花白练刀工。财务总监曾抱怨培养成本太高,他指着墙上“厨德即人味”的匾额说:“拿不稳菜刀的人,端不起这碗饭。”

在标准化席卷餐饮业的今天,鼎食渔中央厨房仍坚持手工炒制底料。凌晨三点,当自动炒菜机在隔壁厂房轰鸣时,这里的老灶台前,六个师傅正用两米长的铁铲翻动豆瓣酱。“机器炒的温度曲线太规整,反而少了那股子活气。”陈玉春抓起把辣椒嗅了嗅,“就像人,总要有点不完美的劲头才生动。”




肆:鼎中之味,终归人间

采访尾声,我们问起鼎食渔名字的由来。陈玉春摸出枚生锈的鼎状铜钱:“这是师父传的,他说厨师就像鼎,要容得下人间百味。”/郭峰

责任编辑:小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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